前陣子追完最新一季的Netflix影集《王冠 (The Crown) 》,這一季正好演到現任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對於賽馬的熱愛。也難怪自從1952年即位以來,英國女王從沒錯過出席一年一度的「皇家賽馬週 ( Royal Ascot ) 」——直到這被詛咒的2020年,由於COVID-19疫情的關係,皇家賽馬週居然空前絕後地不設置觀眾席、女王缺席、騎師還要帶著口罩賽馬!
賽馬是在英國流傳已久的運動賽事,而皇家賽馬週是英國一年裡最隆重的賽馬活動。每位參加皇家賽馬週的人都會精心打扮,女士戴起誇張的羽毛髮飾帽子、男士穿上正式西裝戴上高禮帽,彷彿回到一百年前的英國上流社會。
我就挑幾個去年我第一次參加英國賽馬週的highlight和大家閒聊吧。
女王駕到
Royal Ascot 每一天的下午兩點,是女王進場的良辰吉時。我和其他英國老百姓在賽道旁的草地圍觀,引頸期待女王的馬車經過⋯⋯來了,女王來了。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英國女王,有種電視上的名人出現在眼前的新鮮感,還有我更加興奮的原因是我們在女王亮相前下了£5的賭注,賭今天女王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賭博業者煞有其事地印了女王的照片和寫上賠率,真是太幽默了。這娛樂大眾的新奇賭注也凸顯了英國小報熱衷於報導皇室動向的英式特色,每次女王出席活動穿的衣服顏色和髮飾都會是當日八卦報的焦點。
大家都知道英國女王走的是鮮豔老奶奶風格,所以要猜她當日的衣服顏色還真的是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兩點整一到,女王的馬車出現了——看著賽道上的大螢幕鏡頭拉近,噢,這陽光照射的角度有可能是黃色也可能是綠色⋯⋯再拉近⋯⋯是綠色吧!我和另一個賭綠色的小夥伴回到賭注登記人的攤位確認,結果他也在等小報確認消息。幾分鐘後結果揭曉:是綠色。我和朋友的£5變成了£15,太有趣了。
被賽馬耽誤的時尚週?
參加皇家賽馬週不是個便宜的消遣:除了要買門票以外,還要買行頭。
皇家賽馬週有分好幾個票價區,每個區服裝髮飾的規則不太一樣,最便宜的區基本上沒限制,想穿什麼都可以;反之「錢能買得到最貴的」Queen Anne區的限制就多了,不但不能穿沒肩帶或太短的裙子,還規定女子一定要全程戴髮飾、男子一定要穿成套的單一顏色西裝還要打領帶。(下面照片裡坐在我右邊的朋友穿的粉紅色洋裝是綁帶式的洋裝,在我們入場的Queen Anne區其實是不合規定的喔,好險她有穿小外套所以入場的時候沒有被攔下來。所以提醒每個來參加Royal Ascot的人一定要看清楚官網上的規則,不然就掃興了。)言下之意就是還有「錢買不到」的區域?沒錯,有一區是要有邀請函或是加入會員才能進入的「Royal Enclosure」。這區的服裝規則就更為嚴謹,舉凡女人的肩帶粗細、帽子髮式直徑大小都有規定;男人還一定要帶高禮帽呢!
現實點說就是庶民和上流社會的分別,好英國啊。
英國的階級制度(2020年六月「反歧視運動」反思更新)
「階級觀念」是我在搬來之前就有耳聞是個到現在還是「很英國」的社會現象。我印象中第一件讓我明顯意識到英國階級觀念的事件,其實就是去年我和朋友上網訂Royal Ascot門票的時候,要填購買者的基本資料填「稱謂」的選項時。一點開稱謂的選單我們都呆住了——除了我們熟知的「Mr」、「Mrs」、「Ms」、「Miss」以外,居然還有其他63個不同的稱號。63個!選項有皇室稱號、軍階稱號、貴族稱號、爵士稱號⋯⋯我和我朋友當時的反應是詫異然後爆笑,買個門票也要把階級分得這麼清楚(有影片有真相)。
現在回想起來,在倫敦生活中也有一些瑣事讓我感受到英國階級,比方說:英國脫口秀主持人說「中產階級喜歡在無意中強調自己去Waitrose買菜」的哏,雖然是笑話但是住在英國的都知道,英國的超市按照價位區分,價位高低各自吸引的客戶群不言而喻;我工作的律所在入夜之後,從幾乎全部都是白人在辦公室裡辦公走動,變成幾乎全是非裔的保全和清潔工在看管著辦公樓;我在處理案子的時候,偶爾會要和有爵士稱號的地主交涉,要尊稱他們為Sir⋯⋯
這些我注意到卻沒有多加琢磨的現象,這幾個禮拜因為COVID-19和BLM社會運動的關係讀了些書和資料後,對階級觀念有更多感觸。畢竟在我搬來倫敦兩年多,都是以過客和局外人的身份在表面觀察英國的事物,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有真正試著站在社會階級最低的人的立場,解讀社會上的階級影子和影響。
直到這次「反種族歧視」(anti-racism)透過Black Lives Matter抗議的聲浪在西方社會震盪,我在同事的介紹下讀了英國非裔作家 Reni Eddo-Lodge 寫的書《Why I’m No Longer Talking to White People About Race》(《為什麼我不再和白人討論種族》),才學到原來英國歷史上流傳下來的階級制度、奴隸船運、帝國主義,這些近代史仍然對今日在英國生活的非裔族群的負面影響之大。
也讓我反思自己原本在看待「英國階級觀念」的時候能抱著新奇有趣「呵,英國階級觀念不意外」的輕鬆想法,那是因為我自己生活過得安逸、不在社會最底層掙扎、也不打算在英國待一輩子。總之這本書我推薦給所有住在英國的人閱讀,即使你私心覺得英國白人和英國非裔的歧視問題怎樣和你不相關,但是既然要在這片土地上生活,能對不同族群的人有深一層的理解一下也是好的。
Royal Ascot下好離手
除了Royal Ascot官方的亭子可以下注以外,在賽馬場前面就有各博奕公司架設的投注點,LED燈上面閃著下一場賽事的賠率。每家小攤販的賠率都不一樣,而且會一直變,所以下注之前也要貨比三家。
賭馬本來就是個非常難預測的盤,除了基本盤要對訓練師和馬有所了解外,馬當天的狀況和天氣因素也會影響結果,雖然前幾名通常都是意料之中的大熱門,但是冠軍常常會有大爆冷門的狀況。對我而言,參加賽馬最刺激的環節就是小賭一下,煞有其事地研究馬經和專家的預測,然後再隨機挑選幾個名字有趣的馬兒,賽馬開始時如果有支持的馬匹會特別有意思。
想當年我還是剛剛開始工作的新鮮人時,第一次賭馬就是我在澳洲雪梨的老闆教的。澳洲墨爾本每年有一次「讓整個澳洲停擺」的賽馬日(the race that stops the nation),這天在維多利亞洲是假日,但是除了維多利亞洲以外,全澳洲的人都習慣這一天大部分上班族都會在外社交狂歡。通常在這一天我老闆會在公司附近有大電視的餐廳訂位,帶全公司的人去吃頓好料的,看賽馬轉播。
《小賭怡情,大賭要命 | 遠離賭博,創建美好的家園》(負責任的blogger賭博警語要加一下)
賭馬和動物保育的爭議
澳洲也有英國流傳過去的賽馬活動,動保問題是個在澳洲每年都會引起熱烈討論的議題(尤其是當有賽馬在賽事中受傷而需要被安樂死的時候)。然而在英國我上網搜了一下,反而沒有這麼多聲浪,也許是不同國家對於賽馬的規範或現役退役馬兒的處裡方式不同,又或者是各國民情不同吧。
我雖然平時愛護動物,但我畢竟不是素食主義者、平時也有使用皮件製品什麼的,我想我如果煞有其事地抨擊賽馬就有點矯情了。說實在的我看了正反雙方的說法,我覺得都各有各的理由,對這塊辯論有興趣的讀者可以上網搜搜看動保團體的說法,再搜搜看賽馬熱愛者的說法,再做出自己對於賽馬的想法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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